英文有一句諺語「elephant in the room」,表面意思是「房間裡的大象」。試想像若一頭身型龐大的大象被困在房間,房內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牠的存在,因此「elephant in the room」被引伸指「擺在眼前卻無人願意提及,甚至被刻意迴避的棘手問題」,譬如即將到來的測驗、身體的老毛病、一點點累積的負面情緒甚或人際間未平復的心結。比立刻著手處理,裝作看不見有時候能讓我們苟且偷安,暫時不用面對大象背後的暗湧。

當父母頻頻衝突、長期冷戰或決定離婚,家庭風雲變色,大人往往為了保護孩子,便選擇隱瞞,想著安頓好狀況以後再讓孩子知道。然而,父母有再好的演技也難以瞞過孩子敏銳的觸覺,父母一聲嘆息、空洞無神的笑臉‥‥‥家中氛圍的微妙變化使這雙小眼睛無法集中,許多的疑問和擔憂進駐腦海中,令他們難免胡思亂想,將所知道的碎片拼湊成一個故事。「是因為我測驗退步了嗎?還是因為我昨天沒有好好聽話?」孩子傾向將事情歸咎於自己身上,又不懂如何向父母開口詢問;同一時間,父母為了各項繁瑣要務、情緒起伏而心力交瘁,沒有力氣和孩子促膝長談,於是變得你追我躲,而大象已經悄悄走到父母和孩子之間,阻擋親子間的溝通。

有時候,我們有意無意地將大象留守於身邊,讓牠守護著還未癒合的傷口。的確,有些傷口痛得太深,我們害怕再次觸碰時會勾起那駭人的痛楚,所以寧願裝作無事發生,以使我們表面上能夠維持「正常運作」,如常的處理大小事務、與人交流等。

心理學上,面對重大壓力或創傷等引發強烈情緒的事件時,大腦會自動降低我們對情緒的感覺,將我們感受情緒的能力關閉,保護我們免受傷害,這種狀態被稱為「麻木」。大象就和「麻木」一樣,讓我們觸碰不到情緒和壓力來源,使傷口得以好好守護,換來短暫的平靜。

然而,大象長期駐守會讓我們與外界抽離,而持續的「麻木」狀態不僅為我們阻隔負面情緒,同時也令我們無法接收快樂,生活失去樂趣,如同行屍走肉。此外,在「麻木」的狀態下,雖然我們無法感受、看見情緒,但情緒依然會在內心累積,忽視情緒的存在會令我們無法感受到自己真正的需要。當情緒到達臨界點時,我們可能會變得敏感和易怒,長遠下去或會演變成不同的情緒病,例如焦慮症、抑鬱症、創傷後壓力症等。

借助大象的存在,我們得以換取一點緩衝的時間,好好梳理思緒、三思而行,也可以找個信任的對象傾訴,在安全的環境去抒發情緒,待有充足精力後送走大象,好好面對牠背後的真象,實在地擁抱生活。如果你仍未有信心離開身旁陪伴已久的大象,又感覺大象已影響到你的日常生活,你可以尋求專業人士如社工、輔導員的協助。